作家陶立夏說:
“當我太過沉浸于書中世界時,到廚房煮碗面,就能回到自己的生活。”
廚房二字,一讀起來,便有影片放映在腦海。
油鹽醬醋,鍋碗瓢盆,滴著水的青菜葉,活蹦亂跳的魚蝦蟹……
炒鍋在灶臺上滋滋作響,炊煙推著飯香裊裊而起,這是人間煙火氣的來源,亦是療愈心靈的天堂。
一個人的清湯熱面,兩個人的甜蜜早餐,回家時的豐盛午飯……
廚房沒有“最低消費”,更不存在“人滿即開”,這里包容萬千心事,也永遠氤氳溫暖。
每個漂流在外的年輕人,都免不了“租房”這一關。
有人要求床必須柔軟,有人需要通勤時間短,而我的剛需,是一定有個廚房。
并非廚藝精湛,動輒一桌大餐。
想擁有這一方廚房,或許心理需求大于生理。
一個人漂泊在外,很多時候,是需要廚房的。
例如在辛苦一天后,在滿是陌生人的城市,連回家的那條路,都少了幾分期待。
若有個廚房的話,至少,在這一路上,能有事可想——冰箱里還剩些什么?能做成什么吃?此刻最想念什么味道?
開門,換鞋,讓自己忙起來,洗菜切菜,開火燒水,煮一些什么,哪怕只是一碗清湯面。
熱乎乎的食物,總能讓人心情變好,忙忙碌碌后,心情也沒那么沮喪了。
在一個房子住得越久,廚房就越溫暖,每一次開火煮飯,都為廚房添幾分溫情。
次數多了,廚房積攢的溫暖,便也能回饋給心靈,如此循環往復后,連冷清的房間都有了溫度。
提起兩個人的廚房,就想到錢鐘書和楊絳,才子才女的浪漫愛情,總是讓人驚羨。
楊絳先生在《我們仨》中,回憶與丈夫在牛津留學的往事。
那個自稱“笨手拙腳”,一下飛機就“吻”了牛津大地,摔掉半顆牙的可愛丈夫。
在夫妻二人搬到有廚房的新居后,第一個清晨,便大顯身手:
輕手輕腳起床,煮了蛋,烤了面包,熱了牛奶,還有香濃的紅茶,佐以黃油、果醬、蜂蜜一同端上床上小桌,讓賴床的妻子驚掉了下巴。
自此后,無論遠在異國,還是近在故鄉,除了生病時,所有早餐,全由鐘書先生一人包攬。
多年之后,孤留凡世的楊絳先生,將二人的往事借由筆墨,重新演繹在紙間,仿佛先生未逝,女兒未去。
字字句句皆是溫情,一筆一劃滿是暖意。
令世人尊崇敬愛的眷侶,也是最普通的夫妻,書中所述的一字一符,皆是平凡一家的甜蜜瑣事。
那一方小廚房,儲滿了往昔小事,卻是夜半思念時,最溫暖的寄托。
上小學時,總是攜伙伴蹦蹦跳跳走回家,剛拐進街角,便聞見飯香。
有時是紅燒肉,有時是三鮮餃子,或是酸甜的糖醋排骨,肚子也適時作響,趕快告別伙伴,跑進家門。
一進門便看見媽媽在灶臺旁忙碌,鍋里散發香氣的,總是路上想吃的美食。
我眼巴巴地站在鍋前,爭搶著盛菜出鍋,就為了提前嘗一口美味。
對于我這個小癖好,媽媽總是佯裝不知,兒時覺得自己真是機智。
長大后才知道,原來那是媽媽視而不見,最寵溺的縱容。
長大后每次回家,也很少進廚房,在臥室或客廳,逗逗貓咪,擦擦桌子。
我偶爾進去廚房溜一圈,總是被媽媽投喂食物,剛出鍋的小炒肉、炸好未撒調料的土豆條,哪怕是一塊拌黃瓜的邊角料。
同兒時一樣,那是我和媽媽的小秘密。
在母親面前,無論人長多大,永遠是個孩子。
一頓午飯盛上桌,冒著噴香的煙火氣,家人圍聚一堂,筷勺你來我往,杯壁叮當作響,歡笑溢滿廚房。
那是合家歡喜的聲音,亦是生活的本來色調。
那裊裊而起,彌漫飯廳的炊煙,不只源于灶臺與美食。
在綠油油的炒青菜下,濃油赤醬的排骨里,藏著父母與兒女的小溫情。
一口一口吃下去的,是午飯,更是俗世的幸福。
我們在廚房的煙火氣里慢慢長大,從偷吃鍋中新菜的孩子,長成了獨當一面的大人,也終于學會了在廚房煮碗熱湯面,喂飽自己。
而后在某年某日,遇到了一個人,他在未來的年年歲歲里,與你互相投喂,彼此溫暖。
再之后,年更歲往,當年只會煮一碗面的男孩,也能做出讓家人稱贊的拿手菜。
一盤番茄炒蛋都要母親遠程指導的女孩,也能動輒一桌美味大餐。
人總是在時光的催促下點滴變化,而廚房卻一如既往,未曾改變。
它見證著一個人長大,尋覓遠方,也陪伴著一個人變老,回歸平凡。
幾年前,人們常說:“生活不止茍且,還有詩與遠方。”
而遠方太遠了,總會讓人疲累。
所以人們又說:“人間煙火氣,最撫凡人心。”
廚房便是這煙火氣的來源,它讓所有人回歸生活本身,以心事為食材,情感為調料,下入暖色的鍋里,烹出一碗名為溫情的湯。作者 | 美物計(id:huanqiukanke)